序】
面对那片海,肖紫心想: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栖息于自己的水域里,于际遇中邂逅一些人,点燃一场电光火石般绚烂的美丽偎依。是否,最后终因缘分,因注定的宿命而老死不相往来呢?
【1】
今天上午,上报国资委的年终统计报表被打了回来,肖紫被叫到老总办公室。
门外,肖紫深深地呼了口气,敲门,进入。老总看着她,用手指着报表,沉默着。
她默默地翻开报表,仔细检查,原来她通过网上软件报送的审核报表是以元为单位,而财务人员书面报送的资料却以万元为单位(其实之前国资委统评科是要求以元作为单位的)。
她对老总说:“弄错了,我去改!”肖紫咬着下嘴唇,觉得有些委屈。然,她没有为自己辩解,因为心知财务是老总的亲戚。
下午,公司召开职工大会宣布评奖条件后,采取无记名投票。肖紫想:生活本来就让人觉得有些透不气来的紧张,现在全司职员还要为了所谓的嘉奖、一奖的奖金写总结而暗中较量着。
听着同事连“美丽三亚,浪漫天涯”都念了出来,肖紫觉得有些好笑。她眯着眼抬头望窗外,瓦蓝的天空上有流云,一缕一缕的在轻飘,美得如薄薄的绫纱般,飘逸。
她想,为何别人总往好的方面去说,惟独她在总结时说出自己出现的错误。她摇摇头,笑了。无所谓的,不是么?
投票结束了。肖紫是计票人,统计时,她发现自己不但得了一奖,而且还得了嘉奖。此刻,她已不知道心里是啥滋味。
【2】
春天,已悄然来临。
窗外阳光已有些炽热,但远处的天边却缭绕在淡淡的轻雾中。
肖紫倚着走廊阳台俯视楼下那些穿梭的执法人员,一声轻轻的叹息,为何他们每个人都知道生活的意义?她自己呢?却依然是一种灰色调。
回首过往逝去的点滴,肖紫发现自己所剩下的只有对李海一些不太清晰的记忆。而这些记忆的碎片该如何去呵护,才不会让它在时光的流逝中逐渐地变为过往的废墟?
如今,会有谁能为了她去捡拾起这一地的碎片呢?是李海吗?他能够给她温暖的怀抱与永久的心之停靠吗?而她又能否感受到他心里的伤痛及看见他眼里闪过的一丝忧伤呢?
【3】
肖紫流着泪坐于桌前看《悲情散文》,在情真词切的文字中感受着散文大家哀怨的离别,辛酸的落寞,伤感的失恋与丧友后的心痛。
沉醉于书中的肖紫并没有发现李海正倚着门边静静地看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肖紫抬起落满泪水的脸,看到了门边模糊的李海。她拭去脸上的泪,问:“哥,何时来的?”
“终于感觉到我了。”李海依然靠着门,声音有些涩涩地对肖紫说:“抬头看看窗外明媚的阳光吧,别总是躲在无人的角落里,看那些悲伤的文字而独自落泪。你要知道,在我们的生命中依然存在着许多美好。”
肖紫点点头,说:“好的,哥。”
在她随口答应为李海改变的时候,其实李海心里也清楚,像肖紫这种性格的人是无法改变的。因为李海知道,她一直都是如此的任性,从不愿去顾及他心里的感受或考虑他的看法,只是一味地沉浸在她自己悲伤的世界里,不愿他去触及。
或许,在肖紫生命终结之前,她会让自己就这样一直地陷下去吧?
【4】
时常,肖紫会呆坐着看窗外的白云悠闲地飘过,然后自问:我会是海一生的永恒吗?
也许,肖紫于万丈红尘中不过是海浪涌动时溅起的一朵细碎的浪花儿,一遍又一遍地被带到岸边,又无数次的退去。在反反复复中就算她想停下脚步去反抗亦是枉然。
肖紫知道自己的生命只能依托在李海的世界里。难道爱于她真的不过是一种奢望吗?心向往着自由,却只能深埋于心底。无言,伴着肖紫苍白的脸,时时现出一些零乱的念头伴她度过一个个喧嚣的白天与落寞的夜晚。
那天,肖紫跟李海说:“哥,我们去趟让人魂牵梦绕的西藏吧。”
“你贫血,且头晕,我怕你身体承受不了高原反映。”听了李海的话,肖紫低头无语。
有谁知道?她肖紫,多想如那些潇洒的人们一样背一袭行囊,涉过万水千山,踏着漫漫风尘去远方,感受自然山水赋予人类的瑰宝;她,渴望如一缕自由自在的清风,掠过心中向往的塞北美丽的雪山;她,渴望如一片洁白飘逸的流云,飘过辽阔的草原,看一看在蓝天上翱翔的雄鹰;她,渴望有个温暖的怀抱拥着,让心有个港湾可以使灵魂寄宿时能平静地听那寺院敲打了千年的钟声……
或许是有太多不如意的日子让肖紫心里总不能宁静。她的心忧伤着,如同涂满了灰色之河水,总喜欢在残云落霞中徘徊,于无奈的期待中走来,又在无边的失望里过去。于是,肖紫常常抬头望天,双眼一片迷茫,就像远处笼在轻雾中的灰白天空。
【5】
情人节的前两天,叶标没说一声就从深圳飞过来。
叶标比肖紫小三岁,却从不肯叫她姐姐,都快二十七岁的人了还总像个孩子似的缠着冲她撒娇。
肖紫想着想着,笑了。突然间心有些紧,肖紫记起了和叶标曾经的对话:
叶标说:“我爱上了一个文静的女子。”
“好啊,哪天介绍我们认识?”肖紫替叶标高兴着。
“我已向她表白,可她说早已有爱人了。”叶标深深地看着肖紫。
“呵呵,没关系的。叶,好女子多得是,不必为了她而伤心。对吧?”
“可我没办法不想她。”
“既然想她,那你就追啊。没有经过,哪来的结果?”
“其实你认识她。”叶标的声音里有一丝的兴奋,“可她比我大,真的可以追吗?”
“当然,年龄不是问题。”肖紫有些不自在地回答。
“紫儿,如果有天我想乞求你什么,你会答应吗?”
“嗯,我们是朋友啊。”肖紫含糊地说着。
“我喜欢你!”叶标突然说,“我会等你。”……
今天,肖紫的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妥,没去见叶标。只回他短信说:“叶,我在忙,走不开。改天再见面好吗?”
“我知道。紫儿,你过得还好吗?我要走了,你保重!”叶标的声音像极了李海的,轻柔得如拂面的春风,而这样的一句轻柔的问候,令肖紫的眼泪奔涌而出。
此时,飞机载着叶标越过伤心的换日线,天空似乎留下了他失落无声的细语在盘旋。
【6】
情人节的晚上,李海无意看到了叶标发给肖紫的一条简讯:知否?夜来听风坠雨,如烟丝雨惹思君。
李海用不信任的眼神盯着肖紫看了许久,最后,深深地叹息一声。
“为什么连你也不再纯洁?”
肖紫看着李海的双眼,于瞬间被他那句“不再纯洁”的冰冷话语,让滚烫的泪滑过心底。她的心,如刀割般疼痛,可脸上依旧是无所谓的冷漠表情。
她赌气地说:“那么你敢说你纯洁吗?没有人是完美无瑕的。你为什么翻看我的手机短信?”
李海愤怒地盯着肖紫,眼里有一抹疼痛一闪而过。
“分手吧。”
蓦然,肖紫瞧见李海泛红的眼里,有一滴泪水已溢出了他的眼眶,悄悄撞击着她心内最柔软的角落。
在静默中,她看着他倚在窗旁,苦笑。
肖紫快步走到李海身边,把头埋进他的胸前,双手使劲地圈住他的腰身。
她哭了,他也哭了。
肖紫知道,那时你们的心一样的疼痛,一样的冰冷。她没有为自己辩解开脱,只是那句“不再纯洁”已深深伤了彼此的心。
倚窗暗垂泪,一个被她深深伤了心的落寞身影,渐行渐远……
【7】
元旦那天李海送给肖紫的蓝宝石订婚戒指,被她不小心掉进了大海。也许,从那一刻起李海对肖紫的怀疑,已成为她记忆里最不可触摸的一道伤口。
肖紫不明白相爱的人为何要彼此折磨着,相互伤害?于是,肖紫在每个白天放纵着自己的笑脸,却在每个夜里睁着那双迷离的眼。心,迷了路,寻不到归途。肖紫心想,如果时光倒流,她还会愿意与李海再次的牵手吗?然而,此刻肖紫不知你们过往的那些美好时光是否还能找得回来?又有谁能使李海与肖紫的世界不再因无谓的猜忌而变得漆黑?
不经意地肖紫再次让泪滑落,流进嘴里泛起一丝淡淡的涩。
风掠过,了无痕。或许,肖紫与李海,不是对方的一生?如果离开,可以停止彼此互相的伤害,那么,李海会放开肖紫,让她离开吗?而肖紫的离开是否又会让李海心痛呢?
肖紫凝视着窗外,黑的夜里,一轮孤单只影的清月凌空高挂,淡淡的清辉在夜的凉风中轻轻洒进屋里。
风吹进屋,肖紫打了个寒颤。冷!她把衣领竖起,双手紧抱于胸前依然抵不住这夜风的寒冷,一股突来的疼痛让心有片刻的窒息,滑下的泪是对李海的不舍吗?
然,固执的她不愿意开口辩解请求原谅。
岁月悠悠,肖紫想:我可是他一生的最爱?而他又是谁的曾经?
李海曾对肖紫说:“你是我的永恒!”
可肖紫已在李海心里划下一道不可磨灭的伤痕。那么,如今李海是否仍在等待肖紫迷失的心可以找到归途昵?
李海还是李海,依然对肖紫微乎其微的照顾,这些都让肖紫在心里刻骨铭心地感动着。
于风中,李海任目光执着,微笑着仍在等待。唯一心痛的是只有承受肖紫种种任性的过往,不是么?然而,肖紫还能给予李海一丝的安慰吗?
云儿,如一袭轻纱飘逸在空朦的天宇中卷舒着,肖紫亦任冰冷的目光游移在暗夜清冷的苍茫中。能否于今夜找回昨日的“纯洁”?只是,找回来的仍是原来的她吗?
对于李海而言,是否愈想心愈凄凉呢?或许如今李海的心,惟剩无奈的幽幽叹息。
【8】
月,淡淡地如水般泻满了前庭一院的忧伤。偶尔有几片落叶飘下,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现实里的肖紫,似乎总是灿烂着一张笑脸。从她那张文静的脸上,别人如何也找不出文字里的那种落寞。可是有谁知?躲在黑暗背后的那颗心,是任何人不曾看到的悲伤。而肖紫已经习惯了独自承受这种落寞。
对于肖紫,李海难免有恨,可心中依然有着深深的爱。只是李海不知道要等到何时肖紫才能够懂得他依然爱她的心。
可是,李海却不知道,在那河岸凝望无语凝噎的肖紫,是寂寞的,只能与文字为友。如那湛蓝的天空,若没有了那些飘逸的云朵的相伴,也是寂寞的。不是么?
肖紫自问:“自己真的是李海一生的最爱吗?”是的,李海是说过。只是李海还是不懂肖紫的心,或许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