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撕扯着细长的树叶。 路两边的矮树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对我异样的妖气窃窃私语。 “够了,你们不要再烦我了!”我对着漆黑的夜空大吼道。声音并没有传递到很远,夜晚的格拉斯特森林低低地呻吟着,将我的声音缓缓吞噬。 我承认自己的敏感和软弱。记得我在组织的训练营培训的时候,教官就这样说我:“你XX的没有一点战士的架子,娘们挥剑都比你有气势……” 时隔多年,教官的脸已经在我的记忆中变得模糊不堪,唯一清晰的,只是那道横跨他脸的疤痕,配合着他的语调一跳一跳的,仿佛一条午后田埂边懒洋洋蠕动的蚯蚓。 恍惚中,那条蠕动的蚯蚓化成在我身体内的妖魔血肉,一下一下的,慢慢的蠕动。一下接着一下,把属于人类的部分挖去。我仍旧是人类吧? 我是组织最后一批男性的大剑 之一,由于在我之前的男性战士大量觉醒,组织已经停止制作男性大剑了。而我是在“觉醒狂潮”末期最后一批完成的。这些都是我后来听我的联络人 说的。 9 v?l 那个“黑袍怪”,从来不穿黑色以外的衣服,即使是在那种连妖魔 也热的吐舌头的日子。要不是组织斩杀的是妖魔,我还真怀疑自己就职的是MIB(Man In Black黑衣人组织,管理外星人的不存在机构)。 虽然想起他来总忍不住拿开玩笑,但实际上他还是挺照顾我的,也许是知道我在培训班里面的成绩是属于中等偏下的吧,他不会分配给我比较夸张的委托 ,即使组队讨伐觉醒者,他也是尽量帮我推掉:“巴鲁的水平不行,遇到妖魔总是慌的不行,他要是在队伍里面,可能会让队伍自乱阵脚吧。” `u 由于总是接到斩杀小妖的任务,我每次都可以很好的完成,我负责的地区这七年来,基本没有遇到过一次对付五头以上妖魔的任务。 时间就这么匆匆过去了,这么多年来,我却最不能察觉它的流逝,还有周围的人,相遇之后不久告别,大多再也没见上第二面。 森林的深处闪动着微弱的光,那么微弱,仿佛一下就可以消逝在风之中。没有月亮的夜晚,那微弱的如同烛火的亮点,就是为我指路的明灯啊。一闪一闪的光辉仿佛拉莫的明眸,那闪耀着星辰光辉的眼睛。我敢说,即使同期被称为第一美人的伊尼娜,也没有他的眼睛那么透彻,那么宁静。那不是属于人间的双眼啊,一定是神的嫉妒,天使般璀璨的双眸啊,却镶嵌在半妖的眼眶之中。 拉莫,就是他的名字,宁静安详的大海的意思。(Lamor, 意思是温柔宁静的大海,阴性词)他总是那么静,任何事情都引不起他的兴趣。即使在那次被称为“毕业试炼”的斩杀任务中,即使是被同伴和妖魔的血溅的满脸都是,他的眼神还是那么平静而锐利,精致的脸庞闪耀着天使般的光辉,那么圣洁而不可释读,又一如古井,深邃,而又没有波澜。 我总在远处打量着他,因为我仅有的几次搭讪,都是在我大讲一通废话之后,被他一句:“还有事么?没的话我先走了”给弄得没了下文。后来的我再也没有兴趣和他搭话了,即使在那次“毕业试炼”之中他救了我,而我想向他道谢之时,也是被这么一句话给打发了。 在我们那届毕业生受印 之后,我还可以偶尔听到他的消息,不是从我的联络人,就是从我的“同事”那边听来的。他的实力很强,排名上升的也快,在加上他那俊秀的外貌,很是受到其他“女同事”的追捧,所以关于他的消息总是在我们这些“斩杀者”之间流传。 女人真是奇怪的生物,即使只有半个(指她们是半妖),八卦的功夫还是那么好。一会儿流传他斩杀了多少觉醒者 ,一会儿又流传谁谁追求他失败了之类。对于这些,我总是笑笑,想象他抱着某个女人花前月下,并不比想象某天人类和妖魔一起开联欢会简单多少。 忽然有天,我发现好久都没听到他的消息了,就忍不住问起他的情况。联络人沉默一阵之后,说道:“他在半年前觉醒了,不久遭到了组织的清理。”我僵住了,虽然我知道这样一天总会到来,但是没想到它会来的那么快。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会让这个冰山一样的男子觉醒?我不知道,我的思绪混乱,脑袋昏昏沉沉的。 联络人那天是什么时候走的我不知道,我唯一记得的是我挥舞了一个晚上的剑。生作武器,死为墓碑的伙伴那,你才是我最后的归宿。 我好像有闻到那个晚上的味道了,是一种肉被烧焦的味道,令人焦躁,又有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特殊焦香。看来我的神志越来越不清楚了,连回忆和现实都开始混淆了。那种诱人的肉香一会儿又变得微不可闻,不久,取而代之的是鸢尾花的味道,那个喜欢这种野花的小女孩,仿佛又紧紧地抱着我,让我闻着她的头发、身体里散发出来的花香。 虽然过去很多年了,那女孩的脸如同她的名字,在我记忆的世界里变得模糊不堪,可是有些东西却像那鸢尾花那样,永远盛开在我记忆的那片土地,牵挂一个人是很让人难受的东西。 那个小女孩,那个在村口给我水喝,毫不害怕地拉着我衣服问这问哪得小孩子。这片土地是贫瘠的,那个小女孩身体如同田里的麦子,顶着大大的脑袋,却是一副瘦弱的身体,她的眼睛却像山里的泉水那么清澈见底。 第二次见到她时,她长大了一点,虽然样貌没有多大的改变,可是那双眼睛,却像蒙上了灰雾,那么迷惘,那么孤单,还有止不住的害怕。她失去了家,如同所有的不幸故事那样,妖魔啃噬了她的家人,噩梦之后一无所有。她哭得很伤心,很好,至少你还哭得出来。我帮她埋葬了家人的遗骸,带她离开了那个不想收留她的村庄 在这片大陆上,不幸的故事很多是相似的,它们有着一个同样的邪恶主角:妖魔;而配角,恰恰是那些在妖魔面前无力的人类:妻子,孩子,丈夫,兄弟,姐妹,父亲,母亲。这样的故事每天都在演出,就如同好莱坞永远拍不厌的三流爱情剧。只要看了开头,我就猜得到结尾。 那天的我太大意了,刚斩杀三头妖魔的而负了不轻伤势的我,带着这个孩子,刚上山路就被五头妖魔拦住了。那是我对付不了的数量。在出其不意地劈掉一头妖魔之后,我只好抱着这个孩子上路,她也受伤了。那晚的月色那么明亮,月光女神毫不吝啬地把她银色的光辉洒向这静谧的土地。是个狩猎的好夜晚,只是那晚的猎物,是被称作大剑的斩妖人。 我和她无处可逃,她抱着我的身体微微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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